納西的呻吟對於昭夜和貝倫斯而言，並不是一件壞事。知道疼，至少他已經有了意識。真正讓昭夜和貝倫斯擔心的是，在這種只有物理治療的時候，納西如果連疼都不知道了，說不定腦子就真的壞了。

身體壞了，腦子還能用的人，在啟明城還是有一定用處的。

可如果身體好好的，腦子沒什麽用的人，就真的只能是個拖累了。雖然嘴上說，不願意留下拖累，不想給拖累生存的可能。但是這種事情，昭夜可真的做不到。

“看來，還有希望。”貝倫斯嘆息一聲。

有希望，就說明他們之前做的事情，並不是無用功。他們最害怕的事情，就是之前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，根本對他們的情況沒有一丁點的幫助。

現在好了。

“這裏的條件太不好了。”昭夜沒有停下來。

既然腦子沒問題，納西以後的生活，基本上可以保證了。但是，昭夜不是個容易滿足的人，腦子沒問題之後，就是身體。

如果能保證納西的身體是好的，那不是一件更好的事情？

所以，昭夜還得努力。

“等利歐他們回來，我們先回沼澤外面。”貝倫斯很讚同昭夜的話。這裏的條件確實很差，如果可以的話，他還是希望能先回去接著治療。

沼澤裏忙成一團，沼澤外面，也沒有多好。利歐的人離開已經有了一天一夜，這一天一夜的時間，所有人都沒有休息好。

唯一休息好的人，只有雷霆和奔狼。

他們兩個人是王域的貴族，任何事情，都會有下面的人給他們解決，所以才能沒心沒肺的休息。不過，就算可以沒心沒肺的休息，兩個人一大早，也醒了過來。

然後醒了過來的兩個人，就看到了蹲在沼澤邊緣的卓瑪。說真的，要說卓瑪這個小丫頭跟利歐沒什麽特殊的關系，雷霆和奔狼是絕對不會相信的。

語言不通，卓瑪跟他們沒有多少交流。不過，這不代表兩個大貴族沒有眼睛，卓瑪天天跟著利歐，現在利歐進了沼澤，這個小丫頭天天蹲在這裏蹲守，就算兩個大貴族，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。

他們雖然是大貴族，家裏的女人也不知凡幾。但是無論雷霆還是利歐都相信，他們如果做這種危險的事情，絕對不會有像卓瑪這樣的女人，一直等待他們的歸來。

有點羨慕，又有點感動。所以，即使語言不通，即使文化不同，兩個大貴族對卓瑪也一樣善待有加。

最直接的體現，就是對小姑娘的照顧上。

相比較兩個大貴族的淡定，其他人的狀態就好不到什麽地方去了。尤其是利歐護衛隊的人。

王域的遠征軍，好歹有兩個大貴族坐鎮；大山裏那些完全溝通不了的人，也有幾個精英坐鎮。

事實上，如果利歐不走的話，坐鎮他們的人，一定是這些人中最厲害的。可是現在，他們就跟無頭蒼蠅一樣。心裏有再多的東西，也沒辦法傾訴。

最關鍵的是，這還不是最讓他們揪心的。雖然他們揪心的是，就算這樣，他們的心也一直在懸著。目前所有的信息都表明，利歐去的地方是非常危險的地方，如果利歐回不來，他們連依賴的人都沒有。

護衛隊的人，這個時候非常希望，利歐能夠像神一樣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，無論是什麽樣子，他們都接受。

一直到天色大亮，他們也沒能在沼澤中看到什麽讓他們驚喜的東西。所有人都開始失望了。

唯一還滿懷著希望的人，只有卓瑪。小姑娘一直握著雙手，給進沼澤的人祈禱。她有點後悔，如果可以的話，她要是跟貝倫斯沒有溝通障礙就好了。

如果沒有溝通障礙，她可以在利歐要進沼澤的時候，將利歐攔下來，然後告訴他沼澤裏有多少危險，不要輕易的進入沼澤。

可是，她沒辦法。

第一次，小姑娘對啟明城產生了渴望，對啟明城的語言產生了渴望。她要學會啟明城的語言，她想跟啟明城的人沒有障礙的溝通。她想將她心裏的話，直接傳達給想要傳達的人！

“有煙！”小姑娘立志的時候，身後傳來一聲驚呼。

驚呼是青馬喊出來了，卓瑪能聽懂。不過哪裏有煙？卓瑪茫然的在沼澤裏尋找，當眼睛轉到一個方向的時候，小姑娘的眼睛都直了。

她的心跳有點快，她的腦袋有點暈，她知道，這種反應是因為她很激動。

煙升起的地方，離他們一點也不近。可是那煙絕對不是自然生成的。那一定是利歐的人點燃的炊煙。

他們在吃飯。

這種感覺，讓小姑娘激動得不能自已。

激動之後，小姑娘的眼淚就不由得嘩嘩往下淌。利歐沒事，啟明城的那些人也沒事，她心裏的石頭，終於能放下了。

當然，能看到炊煙的人，除了這邊的遠征軍還有同樣疲憊的北苗。

在看到遠征軍浩大的聲勢之後，原本以為北苗天下第一的人們，已經慫了。因為慫，這些家夥自然知道自己的王做的決定都是對的。可是，對的又怎麽樣，昭夜和貝倫斯兩個人已經失蹤了。

所以，利歐他們在沼澤裏走了一整天，他們也在沼澤裏找了一整天，唯一的區別是，等到天色暗下來之後，他們根本不敢進沼澤。

結果，一個白天找不到貝倫斯和昭夜的北苗到底有多絕望，恐怕只有北苗的人自己心裏清楚。

也因為心裏清楚，北苗的人甚至連睡覺都睡不安穩。天一亮，這些人又打算進沼澤找人了。

活人找不到，屍體找不到，骨灰沒辦法給出來，好歹他們能把這兩個人的骨頭收斂一下吧。屍骨無存和死無全屍，北苗的人覺得的，啟明城的人更願意接受後者。

結果，剛準備進沼澤，就有人看到了炊煙。

沼澤裏水氣那麽重，不可能發生火災。就算有火星掉到沼澤裏，很快也會因為這種水氣而熄滅。能在沼澤裏弄出這麽大的炊煙的，除了活人，他們根本想不出別的存在。

而沼澤裏的活人，北苗的人下意識就想到了昭夜和貝倫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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